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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畏的那些人事

来源:红网新宁站 作者:李林 新宁公路局 编辑:redcloud 2020-06-08 21:09:42
时刻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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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懵懂的儿时,我的顽皮是很令亲友头痛的,外婆说我是造祸不怕天大。爬树上墙掏鸟窝,骑猪下河捣蟹穴,没有我不敢的。向来以嘴巴不饶人著称的大舅妈就吃了我的摁心亏(折了本又不方便言说)。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不懂忌讳,没大没小,六亲不认,见了大姑娘叫妈,见了长辈一针见血直斥其非,那是常有的事。

  村里有一父辈,人称“牛脑壳”,是个认理不认人的主。一次出集体工的时候,我们一帮小屁孩也在一旁瞎闹腾。牛脑壳进场后,孩子们一个个识趣的开溜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自娱自乐。牛脑壳当即瞪着我:“你耽搁大人做事,不怕我拧下你脑袋?”我说:“你以为脖子是泥做的?错,是肉做的。”一旁的大人都在旁边看热闹,牛脑壳见下不了台,就把蒲扇般的大手罩在我头上,然后旋圈开拧,他当然不是真拧,我只能跟着他拧的方向转圈。大人们都鼓噪起来:“牛脑壳不硬了!牛脑壳不灵了!”牛脑壳治不了我,最后只能以无趣收手。拧脑壳事件的结果是村里的一帮野孩子都不再惧怕牛脑壳。

  村南有个朝觉癫子,正当年富力强。朝觉患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发作时力大如牛,可直接拔起烧热的火塘铁架,三九寒天,亦能从数丈高的石拱桥上纵身跃入河中,所以大人小孩都很怵他。方圆十数里,提起朝觉癫子是可以治疗小孩撒泼任性和小孩夜哭的。一日凌晨,朝觉癫子光着卵睾子在外公的屋檐下撒尿,被硬气的外公用一束杉木刺直捅胯间。朝觉癫子撒开脚丫就跑,结果被外公追出好远。从此,我也不再惧怕朝觉癫子。

  当然,我的胆子也是被大人们一点点熏大的。邻地的辣椒苗刚刚缀满小白花,就被我用牛刷棘挥去尖梢;邻家的小鸡刚刚出窝就变成我的弹弓靶子;女同学的花布雨伞被我捅上手指大的窟窿;同桌的墨水瓶里被我撒上半泡童子尿……母亲一接到告状,一顿“竹笋炒肉”那是在所难免。堂屋门角的杉木刺跟牛刷棘,大多时候都是为我准备的,母亲说我是狗改不了吃屎,外公却幸灾乐祸地说我多了两根肋吧骨头,该拆下来。

  当然,我不是那种见鬼杀鬼,见魔除魔的大无畏主义者。村头的大根爷爷就是我的克星。大根是爷爷的好友,平生轻易不肯言语,比常人稍稍凸出的眼珠像狼眼一样带刺,让人不敢直视。我就见他搀扶过人见人怕的朝觉癫子,也见他训斥过同村好赌成性的堂叔,说他再不务正业就要打折他的腿。大根爷爷不光口头威胁,动手打人也是毫不含糊的,大根爷爷牛高马大的三儿子一次撒酒疯就被他两耳刮子打醒。我的感觉里,大根爷爷的四周总有一股无形的气场,让人无端地感到紧张。所以在大根爷爷面前,我是毕恭毕敬的,不敢有丝毫越轨。有时远远见了大根爷爷,我总是绕道或是躲起来。

  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惧怕大根爷爷的,大约是孩子的敏感早已察觉到大根爷爷的善良本性,他根本不屑跟小屁孩作对。

  姨爷爷也是我儿时一直敬畏的人。很遗憾,姨爷爷还在我怕他的时候就离开人世了。姨爷爷比爷爷大十多岁,我的记忆里,姨爷爷一直身着黑布长衫,胸前尺许的皓须让本就高大的姨爷爷显得更加威猛。本镇最大的富商叫刘四爷,刘四爷财大气粗,是个一跺脚就能让双江河颤抖的人物。刘四爷经营的店铺有一次因为短斤少两被姨爷爷直接拗断秤杆丢在地上。刘四爷两个孙子气势汹汹,想要上前动手,却被姨爷爷砸在桌上的一拳吓傻了眼。因为桌面下一根手臂粗的横梁已被姨爷爷一拳震断。

  姨爷爷擅长说评书,一部《薛仁贵征东》不到一个星期便能被姨爷爷点滴不漏绘声绘色的讲完,里面的诗词歌赋都能被姨爷爷倒背如流。姨爷爷曾教给我一套老礼节,出于对姨爷爷的敬畏,我很快便已学会,让我在以后的社交中受益匪浅。姨爷爷还送给我一本厚厚的唐诗宋词,他知道孩子贪玩的天性,也了解到我非凡的记忆力,叮嘱我在短短的半年内能够背诵,并说半年后再考我。也许是姨爷爷无形的督促,也许是自幼喜爱文字的熏陶,让我从小便领略到唐诗宋词的隽永神韵。

  从儿时的任性妄为到少时的有所畏惧,我不知道是一种进步还是退步。大约是无知才会无畏吧,就像初生牛犊,它之所以不怕虎,是因为它不了解老虎的凶猛,它甚至天真的以为,这个毛色光洁的家伙,它的乳汁肯定比母乳要香。有时候,生活和工作中的很多人事,让我畏首畏尾,让我反复地掂量,因为那里有我的幸福和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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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林 新宁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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