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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鬼故事里长大

来源:红网新宁站 作者:李林 新宁公路局 编辑:redcloud 2019-11-15 17: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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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天生胆小,树上掉下一片叶子也怕打了头,却偏偏喜欢听大人讲鬼故事。

  一个冬夜,我在姑妈家做客。晚餐后在火塘边烤火,我们当即缠着姑妈讲故事。姑妈年轻时当过红卫兵头头,人生阅历丰富,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在“三转一响”盛行的年代,文化生活相当贫乏,听故事讲白话便成了儿时最为时尚的消遣娱乐。姑妈被我们缠得没法,当即给我们讲了一个笑话:两个哈包股缠着一个算命瞎子讲故事,这时树上掉下两颗酸枣,刚好被瞎子摸到,瞎子惊奇的说:“两粒卵考子也会听白话!”姑妈说到这里,用手摸了摸我跟表妹的头,一旁的表哥表姐们便趁机哄笑起来,傻乎乎的我这才明白当了一回“卵考子”。

  故事说到过瘾处,当然是令人毛孔倒竖的鬼故事了。姑妈粉饰多词,手舞足蹈,模仿各种魑魅魍魉说话,不时在我们后背或后脑勺上拍拍,当即引得众表姐们阵阵惊呼。有一个张胆大智斗厉鬼的故事,让我记忆犹新。中间有一段:恶鬼瞪着铜铃似的眼睛,两颗獠牙更加狞狰,“张胆大啊张胆大,你今晚终须是我口里的肉了!”姑妈说到这里,瞪圆了眼睛,手掌轻飘飘地向我们拂来,惹得我们一阵骚动。当晚,众老表们都挤一床睡。小孩怕鬼却又偏偏喜欢鬼故事,那些刺激而又稍带惊惧气息的情节深深吸引着我们,将自己融入故事情节中,在潜移默化中丰富自己的想象力,它让我们懂得什么是真善美,什么是假丑恶。

  在古人的世界观里,凡是生活中发生的不寻常或不顺心的事情,都可以视为有鬼怪造访,因此这些各式各样的鬼怪,便都应是古人们自己生造出来的。今人常道古人封建迷信,愚昧可笑,但在那个时代,迷信的思想却是无可厚非的。对古人来说生活中有太多无法理解,却又必须要去解释的东西,与其将那些奇闻异事付诸于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倒不如为它们构建另一个合理的世界来认识它们来得更有安全感。

  儿时看过电影《画皮》,让我好长一段时间不敢一个人走夜路。儿时怕鬼却又迷鬼,《画皮》中王生是个懦弱、胆小、贪色的书生,看到美女便想据为己有,发现女鬼的身份后却躲在家里不敢出来,《画皮》批判了王生卑劣的性格,用途在于刺淫醒世,弘扬社会真理。我家是百年老房子,那木制楼梯凄婉的呻吟,那透过碧绿的竹林洒落地细细碎碎是阳光,这种环境总让人觉着有点幽深,很像《画皮》里的场景。家里卧房和厨房相隔也就十数步,中空的地楼板和墙缝中常有老鼠作作索索,有时口渴,到厨房喝水都要人陪。

  我不怕鬼是始于一次偶然读到《青凤》的故事。故事中老狐狸化作一个黑面厉鬼要吓唬耿生时,“生笑,染指研墨自涂,灼灼然相与对视。”后来鬼羞惭地离开了。原来鬼也有怕人的时候。故事中,爱情战胜了封建教条,“家范”是完全失败了。青凤拘谨温厚,虽然为爱历经坎坷,最终归于圆满。

  现代人不敬鬼神,尤其在“伟大的无产阶级大革命”中,打到一切牛鬼蛇神,革命群众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毛病,心中的敬畏也没了。古人崇尚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在现代人的眼里成了狗屁。尤其在市场经济大过渡时代,很多人更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为了挣钱昧着良心,不择手段。这中间和缺失敬畏有着莫大关系。

  我的外婆一生敬畏天地鬼神,实在有她非常朴素而真诚的信仰。上一辈老人的忌日,外婆总是记得特别清楚,提前几天就约好家人,同去扫墓上坟。每逢初一十五,外婆偶尔烧纸磕头,每逢此时,总是虔诚给全家老小祈福,甚至祈祷邻居街坊个个健康平安。每逢吃较好的饭食,外婆总是盛出第一碗,捧到门口,双手供养给天地祖先。外婆子孙满堂,八十四岁时得以寿终正寝,含笑而殁。

  心怀敬畏,既是一种人生的态度,又是一种生活的信念,只有我们拥有敬畏之心时,世界才会在我们的面前呈现出它的无限生机。孔子说:“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言。”人活着不能随心所欲,而要心有所惧。常存敬畏之心,人的行为才会有方向、准则和规范,才能心有所正,言有所规,纠有所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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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林 新宁公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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